工业是国民经济的命脉，是立国之本、强国之基。随着中国工业化的不断深入，跨企业数据要素流通与业务协调已成为产业升级的核心命题。要实现跨企业的数据要素流通和业务协同，仍面临协同共享技术手段滞后、隐私保护形势严峻、设备安全问题突出、产业链条信任缺失等挑战，破解工业数据流通共享难题已成为释放数据要素价值以及建成制造强国的关键突破口。

区块链是新一代信息技术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区块链技术快速发展，其应用领域早已超出数字货币。工业区块链作为一种工业与区块链结合的新兴模式，是连接工业产业链各个资源平台与运维管控系统的纽带，能够有效连接工业生产环节中人、机、料、法、环等要素，具有可信数字身份、可信数据传输、可信边缘计算、工业分布式账本以及可信智能合约等功能。研究表明，工业企业利用工业区块链可以提高协同效率，优化业务流程，打造信任生态。

然而，目前针对工业区块链的相关研究较少，行业发展碎片化，多呈现单点突破，不利于工业区块链的技术发展和应用落地。为此，本研究通过深入分析工业区块链内涵和特征，提出工业区块链技术架构，系统研究工业区块链的关键技术、基础平台、融合模式、应用场景，统一对工业区块链的认识，并基于此提出促进工业区块链产业发展的相关建议，旨在为工业区块链技术在工业领域的融合应用和创新发展提供参考。

1 工业区块链现状

1.1 工业区块链内涵

工业区块链是工业与区块链技术深度融合以重构工业运行体系的一种模式，其本质是运用区块链原理和技术，把工业场景中的设备、单元、产线、车间、工厂、企业及相关方等相连接，为工业数据交换共享、确权、确责及海量设备接入认证与安全管控等注入新的安全能力，进而保障数据传输和信息交互的可信和透明，有效提升各制造环节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能力，以低成本实现各类生产要素安全与高效的共享，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和价值链的融通、协同和创新，促进工业企业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转型升级。

工业区块链表现为一个由多个节点维护的一致账本，通过分布式账本、共识算法、智能合约、密码服务等区块链核心技术，建立起工业信任体系，参与工业区块链的多方可以在去中心或去中介的情况下进行协作，从而减少信任成本，实现工业数据可信交换。工业区块链在企业内部的应用方面，企业通过设备入链、身份管理、访问控制、流程控制、设备状态监管等，使工业生产全流程更加安全透明，从而优化业务流程，降低经营成本，提升协同效率，促进业务创新。在产业链中，工业区块链能够保障各方利益，同时可以增强企业互信，打通产业上下游，提升企业间协作效率，激活产业生态。在跨产业链上，工业区块链可以使企业信息质量和产业需求更加透明，提高跨产业链间企业信任，促进产融融合。

1.2 工业区块链特征

面对工业领域的设备多样化、生产场景复杂、企业信息敏感等难题，工业区块链表现出以下特征。

（1）工业区块链组件更加可靠和安全，通过二维码识别系统、公钥基础设施等软硬件系统能够保证现实中的设备、产品、人员与虚拟世界中的身份、资产、交易、合约等安全地建立起对应关系。

（2）工业区块链具有边缘设备接入与管理特征，通过标识解析和物联网等相关技术，可以实现边缘设备的可信身份认证、可信采集、可信传输等，实现边缘设备数据的可信共享。

（3）工业区块链具有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特征，仅上链存储敏感数据的哈希值，或通过多方安全计算、环签名、零知识证明等技术，实现企业重要生产数据及敏感信息不被泄露。

（4）工业区块链具有高可扩展性的共识算法，可以有效提高系统性能，提供更高的吞吐量和更低的延迟，能够快速处理生产中产生的大量高时效性工业数据。

1.3 工业区块链发展现状

世界各国政府以及产业界、学术界均对工业区块链的发展高度关注，不断探索工业区块链的创新技术和应用模式。

在政策方面，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支持区块链的可扩展性、公平性能力的建设，以及在制造、环保、医疗、交通、能源等领域的应用，美国能源部则着重促进区块链对电力等领域基础设施安全的保护。法国政府出台系列政策推动所有经济部门参与区块链技术应用推广，工业部门则启动基于区块链技术的项目推动产业转型升级，并在公共服务、能源、商业、农业等领域应用落地。英国政府将区块链技术上升为国家科技战略重要选择，积极引导商业部门及其他研究机构参与区块链技术的研究，并在能源、电力、医院、金融系统等多个领域推动应用落地。德国联邦经济和能源部等部门发布了国家区块链战略，推广区块链技术。德国Conjoule高效能源交易社区与Share＆Charge区块链交易平台是德国区块链技术与产业融合的典型实用案例。澳大利亚政府与工业界、学术界合作发布了《国家区块链路线图》。除此之外，新加坡、阿联酋、加拿大、瑞士、韩国等国家均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鼓励企业使用区块链技术。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区块链技术，发布了《关于加快推动区块链技术应用和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积极探索工业区块链技术在实体经济中的应用场景。截至2023年12月，中国有29个省份将发展区块链技术纳入地方“十四五”规划，同时共有3647个境内区块链信息服务纳入国家备案，涵盖实体经济、社会治理、民生服务、金融科技等重要领域。

在技术方面，《2021工业区块链技术与应用趋势报告》认为，侧链技术、跨链交互、云链结合、隐私计算等技术是工业区块链未来发展趋势。在应用方面，工业互联网产业联盟等发布的《工业区块链应用白皮书》，探讨了工业区块链在企业内部、产业链协同、产融协同中的应用，并对11个重点场景进行了深度分析。中国电子技术标准化研究院等编制的《江苏省工业区块链应用发展白皮书》，给出了工业区块链在标识、疫情防控、供应链和工业制造等十大典型应用场景和实践案例。

2 工业区块链架构

2.1 整体架构

在工业生产中，为了实现设备、单元、产线、车间、企业、产业之间的可信互联互通，需要确保工业数据从设备端产生、边缘侧采集与计算、数据传输、云端存储等过程可信，进而发挥工业区块链关键技术作用，并与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融合，结合中国工业领域发展需求和监管要求，开发出可信工业区块链应用场景。因此，从产业、企业、产线/车间、设备/单元等4个实施层级以及关键技术、基础平台、融合模式3个层次构建工业区块链整体架构（见图1），旨在指导工业区块链技术在工业领域的融合应用和创新发展。

图1 工业区块链架构

2.2 关键技术

工业区块链关键技术是根据工业数据快速上链、工业系统可扩展、互操作和高效流转等生产需求，在区块链技术基础上衍生升级的技术，主要有分片技术、跨链技术、有向无环图分布式账本、链上链下协同、云链结合、可信数字身份等。

（1）分片技术。分片技术是将区块链网络中的节点划分为多个相对独立的片区来实现区块链系统的水平扩展。每个片区负责处理一部分的交易和数据，从而实现系统的并行处理。分片技术主要类型有网络分片、交易分片和状态分片。其中，网络分片是在网络层将所有节点划分到不同的分片中；交易分片是将全网交易划分到不同的分片中验证和打包；状态分片是将完整的账本信息分别储存到各个分片中，每个分片维护各自账本信息。分片技术的应用使工业设备采集和生成的大量数据被安全、高效、实时存储，实现海量数据快速上链，能够显著提高工业区块链系统处理能力和吞吐量，提高系统的可扩展性和可用性。

（2）跨链技术。跨链技术是指通过连接相对独立的区块链系统，使采用不同底层协议开发的区块链间可以实现信息交互及资产流通。跨链技术主要类型有公证人机制、侧链/中继、哈希锁定、分布式私钥控制等。其中，公证人机制是跨链双方引入一个共同信任的第三方作为中介，由第三方中介进行跨链消息的验证和转发；侧链是另一个具有完全独立功能的区块链系统，能够主动感知主链信息并采取行动；中继是通过侧链与公证机制相结合，完成消息收集、验证和转发等。跨链技术的应用，使得不同工业场景需求和设计理念的主链实现链间操作与交互、资产转移与互换、数据共享与业务协同，拓展了工业区块链应用生态边界。

（3）有向无环图（directed acyclic graphs,DAG）分布式账本。基于有向无环图的分布式账本是一种新型的分布式账本技术，旨在通过改变数据结构和处理方式实现并行交易，解决区块链的性能瓶颈，包括基于区块的DAG账本（block-based DAG）和基于交易的DAG账本（transaction-based DAG）。基于区块的DAG账本采用传统的区块作为存储单元，每个区块创建时记账节点可选择一个或多个区块作为父区块，进而形成DAG结构的分布式账本结构。基于交易的DAG账本由用户发出的交易单元构成，每个交易单元创建时随机引用现存其他交易单元为父节点，对交易单元合法签名后，通过网络广播至其他节点，并最终维护在各自DAG账本中。基于有向无环图分布式账本，可以实现工业应用中分布式账本的快速查询和资产状态迅速迁移，实现数据快速溯源和资产交易。

（4）链上链下协同。链上数据是存储在区块链网络中的数据，如交易数据、合约数据等。链下数据是存储在区块链网络之外的数据，如设备数据、企业数据、市场数据等。链上链下协同是指链上数据与链下数据之间的交互和协作关系，通过将链上和链下数据与操作相互关联，从而实现业务流程的整体优化（见图2）。链上链下协同技术的应用，能够实现链上链下数据的高效交互和业务流程的自动化，提高了数据处理效率，增强了数据安全性，促进了数据共享和协同。

图2 链上链下协同技术原理

（5）云链结合。云链结合是指以云计算现有架构为基础，对预配置的网络、通用的分布式账本架构、相似的身份管理、分布式商业监控系统底层逻辑，以及相似的节点连接逻辑等核心组件模块化和抽象化，形成工业区块链服务。对外提供节点创建、资源分配、服务监控、智能合约管理以及应用支撑等服务，具备大规模动态组网、可信任多中心体系、云链边端互通架构、相关高性能能力指标的优势。云链结合技术的应用，可大大降低工业区块链部署成本，提高系统的可扩展性和容灾能力，同时降低系统运维成本。

（6）可信数字身份。可信数字身份是指基于工业区块链技术搭建设备身份管理体系，使用智能合约来获取和验证设备身份（见图3）。每个设备在出厂时都会由国家级的设备身份认证中心颁发一个物理级别的、不可篡改的嵌入式身份证书或芯片。每个设备产生的所有数据在上传到云端时都需要由该设备的身份私钥进行签名。数据的使用方可以通过统一的工业互联网证书授权（CA）中心来验证设备数据的身份。此外，设备端也能通过授权模式验证请求方的身份，实现双向可信安全的可追溯验证。可信数字身份技术的应用，提高了工业设备管理的效率和安全性，并为设备使用者和管理者提供了方便、可靠的身份和权限管理工具。

图3 可信数字身份技术原理

2.3 基础平台

工业区块链基础平台是工业区块链的关键技术与前沿信息技术融合应用的基础条件，是工业区块链核心的实现部分，其技术架构可划分为数据层、基础设施层、平台层、应用层4个部分（见图4）。数据层负责从各类工业设备中采集数据并进行初步的清洗、分类及处理，包括数据采集、协议解析、可信身份管理、数据可信传输及可信边缘智能等功能。基础设施层提供平台正常运行所需的操作环境和硬件设施，包括网络资源、存储资源和计算资源。平台层向下汇聚数据层采集的可信数据资源，向上为工业应用程序（APP）开发提供工具、组件、模型等各种资源，包括区块链即服务（BaaS）平台、通用工具及组件。其中，BaaS平台通过云链结合技术搭建，为开发者提供便捷、高性能的区块链生态环境和生态配套服务，形成服务编排层、微服务层、组件层等基础技术支撑能力；通用工具及组件从应用开发工具、工业服务组件、工业大数据管理分析平台、通用平台即服务（PaaS）等角度为工业应用开发提供支撑；应用层是在BaaS平台安全可信数据的基础上，依托应用开发工具，结合机理模型、数据驱动模型等工业服务组件构建应用场景，是实现工业区块链和业务逻辑融合的部分，是面向用户的入口。

图 4 工业区块链基础平台技术架构

2.4 融合模式

工业区块链与5G、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标识解析、隐私计算、数字孪生等新一代信息通信技术深度融合，开发面向特定工业场景的工业区块链应用，可以构建新型业务模式和工业生态，有利于推动工业应用快速落地。

（1）“工业区块链+5G”。工业区块链采用非对称加密、数字签名、时间戳等技术可以加强信息全流程安全性，保证了5G应用数据源的真实性和可信度，促进5G实现点对点的价值流通。5G技术通过接入边缘云和垂直行业基础设施为工业区块链技术提供丰富的存储计算资源，通过大容量的物联网接入能力为工业区块链技术提供坚实的数据采集和并发能力，通过高带宽、低时延的数据传输能力为工业区块链应用提供高效的数据上链服务。工业区块链与5G的技术融合可以促进多参与方之间和海量设备之间的可信管理、安全交互和高效协同。

（2）“工业区块链+物联网”。工业区块链利用密码学算法构建物联网环境下更加安全便捷的数字身份认证系统，让物联网设备采集到的数据数权清晰且可交易。工业区块链利用去中心化技术，建立核心节点与边缘节点协作机制，可以提升物联网网络中边缘计算节点服务能力，让物联网设备部署和数据传输更安全。工业区块链利用智能合约技术建立物联网设备访问控制机制，保证运维数据的真实性，可以提升物联网网络运维能力，确保数据上链后难以篡改；此外，物联网技术可以保障工业区块链上链前采集到的数据真实可信。工业区块链与物联网的技术融合可以为工业生产带来更高的效率、更好的安全性和更广阔的应用场景。

（3）“工业区块链+大数据”。工业区块链利用密码学算法、分布式账本技术追踪数据血缘，为大数据提供可靠的溯源路径，提高数据可信度，便于数据生成者和数据消费者判断数据价值。工业区块链利用加密技术和共识算法建立数据可信隐私共享机制，在保障数据隐私基础上，提升数据共享精准性；此外，大数据技术可以有效满足工业区块链海量化和快增长的数据存储需求。工业区块链与大数据的技术融合能够促进数据合规有序的确权、共享和流动，协同设备、商业、企业与社会，降低各方的信任成本，充分释放数据资源价值，提升大数据管理和应用水平。

（4）“工业区块链+人工智能”。工业区块链利用去中心化机制和加密算法技术构建可信数字身份，可为人工智能提供真实可信的训练数据，提高人工智能系统的透明度和可信度。工业区块链利用密码学算法、分布式账本和智能合约技术建立授权流转及访问控制机制，可实现算法的自动授权访问、流转，促进算法共享；同时，利用密码学算法、分布式账本技术建立透明监督机制，可提升人工智能算法安全性、可解释性和公平性等，避免算法应用过程中出现风险不可控、数据隐私易滥用、数据歧视等问题。而人工智能可有效丰富工业区块链对上链数据的分析、处理能力，使工业区块链应用更加智能。工业区块链与人工智能的技术融合能够推动分布式人工智能模式发展，提升工业区块链运行效率和节点间协作的智能化水平。

（5）“工业区块链+标识解析”。工业区块链利用智能合约技术搭建全链路标识信息数据标准，促进标识数据高效率交换，增强标识互相操作便利度和可信度。工业区块链利用密码学算法、可信数字身份技术实现数据可信采集，为标识解析提供真实可信的数据来源。工业区块链利用分布式账本和链上链下协同技术支撑标识数据的链上存储，避免单点故障和数据篡改；同时，标识解析技术可为工业区块链技术拓展更广泛的应用场景，提升数据交换效率。工业区块链与标识解析的技术融合能够有效推动跨企业、跨行业数据共享与产业链协同。

（6）“工业区块链+隐私计算”。工业区块链利用分布式账本技术，对隐私计算各流程的操作和处理记录上链保存，实现记录防篡改。工业区块链利用智能合约技术，使隐私计算在保护隐私数据的合规性方面更容易验证；同时，利用可信数字身份技术融合授权流转及访问控制机制，解决隐私计算过程中数据安全和信任问题。另外，隐私计算可为工业区块链技术提供全程闭环的数据安全和隐私服务。工业区块链技术与隐私计算的技术融合能够保证数据安全可信、模型安全可信、计算安全可信以及应用安全可信。

（7）“工业区块链+数字孪生”。工业区块链利用分布式账本技术和密码学算法搭建共享机制，增加了企业数字孪生数据源种类和数量。工业区块链利用密码学算法、分布式账本和智能合约技术建立授权流转及访问控制机制，可提高数字孪生建模中数据、模型的安全和流转，促进行业应用水平提升。工业区块链基于工业区块链基础平台，可为数字孪生提供可信数据平台，在跨域功能实体中保证数字孪生的安全。工业区块链与数字孪生的技术融合，将为镜像世界的构建奠定底层技术基础，保证数据的不可篡改性，建立数字孪生体与物理实体一对一的映射关系，实现数字孪生体之间的交互。

3 工业区块链应用

随着工业区块链在石油、化工、钢铁、有色、能源、汽车制造等垂直行业的拓展应用，涌现出一批典型的融合应用场景和生动实践。通过典型案例分析和研究，总结出以下6种典型应用方式。

（1）协同研发设计。协同研发设计是通过“工业区块链+5G/物联网/隐私计算”等技术，建立一套覆盖协同设计全流程的应用系统，通过区块链智能合约刻画协作的过程，将设计全过程文件上链，通过链上链下协同实现研发设计的全程透明、可溯源。对于需多方协同的设计工作，可依托区块链技术组建开放的设计联盟，从而提高整个设计的速率和质量。

如船舶制造行业，传统的研发设计模式存在资金投入大、人员成本高、生产效率低等问题，已无法满足现代化企业发展需求。建立一套覆盖船舶协同设计全流程的应用系统，依托云链结合低成本搭建工业区块链，组建开放式设计联盟，实现所有研发主体充分分享各环节数据，各主体的共识效率提升，共识过程安全高效，从而形成一个高效可信的行业生态（见图5）。通过全流程数字化体系，可大幅度提高研发设计速率和质量，缩短全程交付周期，降低交易费用。

图5 基于工业区块链的船舶行业协同研发设计平台

（2）精准质量管控。精准质量管控是通过“工业区块链+标识解析/大数据”等技术搭建行业质量管理平台，通过可信数字身份技术赋予每一个生产部件独一无二的“身份证”，依托区块链节点，连接设计、生产、流通、消费的全要素全生命周期工业数据，随时掌握产品的质量状态，实现在整个产品周期内各环节的精准质量管控。

如钢铁行业，传统产品质量通过出具质量证明书等传递相关信息，存在检测成本高、管理难度大、易于篡改和伪造等问题。采用云链结合模式搭建工业区块链底链，并在此技术基础上搭建钢铁全周期质量可信平台，将原材料钢板、冲压成型、焊接、检测、实验、出厂、交易、仓储、运输等产品关键质量环节数据上链，畅通全场景质量流通链条，通过数字身份信息实现生产过程、流通过程、消费过程全要素的质量数据透明、可靠、可查，提供更可信、更高效、更专业的产业服务，提升质量管控精准性。

（3）生产过程追溯。生产过程溯源是通过“工业区块链+物联网/标识解析”等技术，将产线上的传感器、通信网络、企业管理系统（ERP）等软硬件连接起来的云链混合生产网络，将进料检查、生产加工工艺、质量检验、仓储物流等过程中的关键数据上链，实现从生产源头到销售各环节的全方位信息追溯（见图6）。

图6 基于工业区块链的产品生产过程追溯系统

如汽车行业，作为技术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的行业，其涉及设计、制造、供应链管理等多个领域，为了确保汽车的质量和性能，并提升汽车企业声誉，需要建立一个可信赖的平台帮助企业实现全面质量管理。基于工业区块链技术搭建汽车生产过程管理平台，将汽车产品设计、原材料采购、零部件生产、整车装配、产业链供应商等信息全部上链，从而实现汽车全产业链信息可信、可追溯，可提高产业链协作和质量管控效率。

（4）安全生产柔性监管。安全生产柔性监管是面向企业安全生产监管需求，基于“工业区块链+隐私计算/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打通设计、生产、管理、服务等环节的数据流，建立安全可信的数据交换和共享平台，打造工业安全生产的感知、监测、预警、处置和评估能力，提升本质安全水平和安全监管效率，有效防范危险事故的发生。如化工行业，传统的危化品监管方式通常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存在信息不对称、监管不严格、风险难控制等问题。基于工业区块链技术搭建危化品安全生产数字化监管平台，企业和监管部门可以在平台上共享危化品信息、监管数据和预警信息，通过安全可信的数据交换，实现对危化品的生产、储存、运输和销售等环节的全方位监管，提升监管效能，有效防范危险事故的发生。

（5）供应链金融。供应链金融通过“工业区块链+隐私计算”等技术改进传统供应链金融模式，同时通过构建开放、共享的信用框架，将供应链各个环节的信息进行记录和验证，实现全方位、多层次、各角度跟踪供应链金融系统中利益相关主体的实时信用变动轨迹，提高供应链金融的透明度和效率，促进产融协同发展（见图7）。

图7 基于工业区块链的供应链金融服务平台

如有色行业，传统供应链金融存在融资渠道有限、贷款申请流程繁琐、供应链信息不对称、金融机构无法准确评估供应链各环节风险等问题。基于工业区块链技术搭建供应链金融服务平台，打通产品产、供、销3个核心供应链环节，让供需方的交易流程线上化，将企业的生产经营数据、仓储物流信息等全场景数据转化成金融属性上的可信、可评估、可验证的信息，通过链上链下协同实现交易过程中产生的物流、信息流和资金流等关键数据形成链式证据流，进而引导信贷资金精准投放，为企业获得融资提供支撑。

（6）“双碳”数字化管理。“双碳”数字化管理是通过“工业区块链+隐私计算”等技术建立集企业碳生产、消费、交易等环节的信息共享和协同平台，能够有效支撑碳足迹全生命周期的可信记录、碳排放全要素的可信流转，实现对企业碳排放量的实时监测、优化调度和节约控制，为碳交易提供更安全、更高效、更经济的市场环境，以及可视、可信、可靠的监管环境。

如能源行业，碳排放数据在企业、行业和碳市场流转过程中，可能存在非法使用、泄露企业敏感信息等风险。基于工业区块链技术搭建碳排放数据流转基础设施，构建可信数据流转能力，并实现碳排放数据的安全使用，确保碳排放数据在采集、流转、输出过程中的连贯性与透明度，及时发现和弥补关键信息缺失，为企业上报、政府监管、市场交易提供数据基础。

4 未来展望

当前，中国产业智能化、绿色化、融合化发展迫切，深化工业区块链在工业领域的融合创新，是推动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再上新台阶、应用再升级的重要手段。未来，工业区块链需各方共同探索从技术、应用、产业层面向更广泛领域和更深场景渗透。

一是强化依托工业区块链技术的基础设施建设。在网络端，实现不同主体间的可信安全的网络连接、数据互通，提升工业网络动态分布组网能力。在平台侧，实现各类工业应用的多方协同与自动执行，支撑应用规模化开发。

二是细化工业区块链中数据价值的开发与利用。依托工业区块链中数据安全、数据存储、数据流通、数据共享等保障，在数据所有方和使用方之间搭建可信、透明、可追溯的数据权属证据链，可有效解决数据确权问题，推动工业数据资源开发利用升级，让工业数据要素活起来、动起来、用起来。

三是深化工业区块链中生态体系的互联互通。充分发挥技术提供方、应用建设方、配套服务方等多元主体能力，构建工业区块链产业生态，通过共建共享的新格局激发企业参与度，培育更多产业新业态新模式，推动工业企业高质量发展。

5 结论

结合中国工业领域发展需求和监管要求，按设备/单元、产线/车间、企业、产业4个层级，从关键技术、基础平台、融合模式3个层次构建工业区块链整体架构。关键技术是在区块链技术基础上衍生升级的，主要有分片技术、跨链技术、有向无环图分布式账本、链上链下协同、云链结合、可信数字身份等。基础平台是工业区块链的关键技术与前沿信息技术融合应用的基础条件，是工业区块链核心的实现部分，其架构划分为数据层、基础设施层、平台层、应用层4个部分。融合模式是工业区块链与5G、物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标识解析、隐私计算、数字孪生等前沿信息技术深度融合，推动工业应用快速落地的重要技术手段。基于工业区块链整体架构以及其在石油、化工、钢铁、有色、能源、汽车制造等垂直行业的拓展应用，提出了协同研发设计、精准质量管控、生产过程追溯、安全生产柔性监管、供应链金融、“双碳”数字化管理6个应用场景，旨在指导工业区块链技术在工业领域的融合应用和创新发展。

原文刊载于《科技管理研究》2025 年第 5 期 作者：中国工业互联网研究院 于明旭 陈栋梁 尚舵